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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菱集團創辦人岩崎彌太郎 |
今年是日本郵船株式會社成立一百四十年。它成立的歷史背景,是巨商與藩閥之間明爭暗鬥的結果,可說是精彩絕倫。
日本郵船株式會社是由三菱和政府兩大系所組成的。
三菱創辦人岩崎彌太郎原是土佐鄉士,憑藉人脈(其弟彌之助的妻子是後藤象二郎的女兒)和才幹,解決了明治初期土佐藩的危機。他的方法是從後藤象二郎手上接收了土佐商會(坂本龍馬歿後的海援隊重組而成),改名為九十九商社,攬下了土佐藩名下僅有的三艘船舶,以免廢藩置縣時被政府充公,化為烏有。岩崎透過後藤,搭上了板垣退助這位土佐藩大人物,有後藤和板垣兩位大佬背書,岩崎從土佐藩借入了法國製的製系機器及周邊設備約三萬日圓,分三十年攤還,由此展開海運及銷售業務。廢藩置縣後的明治六年三月,九十九商社正式改名為三菱會社;直至明治七年,陸續購入七艘船舶投入營運。他向藩政府借入製系設備,並利用手上的船舶,展開生產、銷售、海上運輸服務。
九十九商社和三菱會社主要承辦大阪--高知、橫濱--神戶、兵庫--博多等航線的客運及貨運業務。在國內,三菱的主要競爭對手是郵便蒸汽船會社,它由三井組、島田組及小野組三大公司共同經營,是明治政府御用的船公司,資本雄厚,自不必說。而兩者的經營態度也是南轅北轍,郵便蒸汽船以利潤為本,賺盡一分一毫,三菱則以服務顧客為優先,利益為次,自然贏得社會贊同。
兩者決勝負的時機就在三菱初成立的明治六、七年。原本政府御用的郵便蒸汽船承擔運送稅米的工作,但明治六年推行地租改正,稅款改用現金支付,不再需要運送稅米,郵便蒸汽船自然損失慘重。
其次是明治七年,發生了征討台灣的事件。政府遠征需要徵調船隻運送士兵及物資,為國家效力通常都是無償的,郵便蒸汽船不願抽調國內的船舶做虧本生意,結果讓三菱有機可乘。
據說在決定交給哪家船公司經辦的過程中,發生了一段插曲。當時距離西鄉隆盛等人下野(征韓論政變)不久,國內潛藏一股怨氣,政府希望邀請具名望的薩摩「國父」島津久光出任一直空缺的左大臣,以平息國內的不滿情緒,島津雖然答允,但開出的條件是讓政府中樞人物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辭職,因為不滿二人的開化政策之故,這讓整個政府左右為難。
大久保利通雖然平日作風嚴厲,令人敬畏,但內心並不希望與舊主人島津久光衝突,只好盡量避免與島津會面,其實心裡已做好辭職的打算,但大隈重信可沒有妥協的理由。大隈重信賣給大久保一個人情,出面與島津談判,與會者有前島密、益田孝等人(大久保避席),根據他們日後的證言,大隈與島津唇槍舌劍,互不退讓,幾乎到要動武的地步,最後會談不歡而散。結果島津憤而辭去左大臣職務返回薩摩,大隈與大久保得以留任。
大隈賣了人情給大久保,順勢向大久保推薦岩崎,讓三菱拿下了御用兵船的大任,並給予三菱二十五萬圓的補助金。大隈為什麼獨獨推薦三菱,皆因大隈與岩崎是幕末時代在長崎的舊相識之故。
加上同年(明治七年)末,郵便蒸汽船會社共同營運方之二小野組和島田組因無法交出大藏省要求的擔保金以及政府把保管公費的權限從這些商家手中移交給新成立的第一國立銀行,庫房慘被掏空而先後宣布破產(背後有政治操作,此處略過不提),剩下的三井組無法獨力支撐業務,使郵便蒸汽船也在翌年宣布解散。
由於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的袒護,政府把郵便蒸汽船的資產,包括十八艘船舶,全部無條件交付給三菱,對三菱來說無異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現在三菱在國內船運業可說是全無敵手。
三菱也有涉足國外航線。當時從橫濱經神戶、長崎到香港的航運,除了三菱之外,還有英國的船公司Peninsula and Oriental(P&O,日方史料取其音譯簡稱「彼阿」,以下統稱「彼阿」)分一杯羹。但就算三菱背後有政府撐腰,實力上仍無法與資本雄厚的「彼阿」競爭,於是岩崎決定不惜影響收入進行割價戰:一方面調降一半船費,另一方面對內宣布所有員工包括岩崎本人,減薪三分之一,同時岩崎向政府獻計,要求所有搭乘「彼阿」船隻的日本乘客,必須向政府登記個人資料——表面理由是為了防止國內重罪犯人藉助外國船隻潛逃國外——並且向每位乘客收取若干日圓的手續費;如此一來,日本乘客為了避免麻煩,都改乘三菱的船隻出航。到了明治九年八月,「彼阿」見日本航線無利可圖,終於宣布取消該條航線,退出競爭。岩崎的釜底抽薪戰術,為三菱贏下漂亮一仗。
三菱的壟斷狀態,在明治十四年(1881年)政變後產生變化。當時大久保已死,大隈重信因與在野的福澤諭吉等民權派密謀推動急速開設國會,被主張漸進方式開設國會的薩長派首腦所不容,後者趁著北海道開拓使私賣官有物醜聞曝光、民權派媒體瘋狂攻擊政府之機,先下手為強上奏天皇,逼迫大隈下台。三菱因此失去了大隈這座靠山。
另一方面,之前在郵便蒸汽船會社損手的三井,因為長州派在明治十四年政變奪回主導權,得以捲土重來。在此之前,三井物產旗下只有三艘船舶,縱有大量生產,但運輸方面還是得依靠三菱的船隻,連倉庫和保險也得使用三菱的服務,。三井物產社長益田孝,曾回憶道:「一石米賣五圓,運費便佔了二、三圓,若不支付船費,(三菱)便拒絕運送」當時一石米的成本也才二、三圓,等於所有利潤都被三菱的船費抵消了。三菱的壟斷也造成物價上漲,增加消費者負擔。益田孝趁著長州派重奪權力之機,集結國內一眾小船主,籌組共同運輸會社,準備再度投入海運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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