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國際結婚」第一人——南貞助

南貞助是長州藩士，是第一個與外國人結婚的日本人。

 

南貞助是大名鼎鼎的高杉晉作的表弟，他的母親是高杉晉作父親小忠太的胞妹。南貞助出生於弘化四年（１８４７年），比高杉晉作少八歲。

 

南貞助十二歲的時候過繼到高杉家，成為舅父高杉小忠太的養子，從此即投身尊王攘夷運動。他曾跟隨久坂玄瑞在京都作戰（禁門之變），回到長州不久，便發生「正義派」與「俗論派」的內亂，南貞助與表兄高杉晉作為了對付「俗論派」，並避免把高杉家捲進去，於是一同離開高杉家，化名為谷松助（高杉晉作改名為谷梅之助）秘密行動；元治元年高杉晉作在功山寺舉兵，南貞助便是起義軍其中一員。

 

驅逐「俗論派」後，南貞助便接到新的任務——代替表兄高杉晉作前往英國倫敦留學。當時出國仍然是被禁止的，南貞助就像他的前輩伊藤博文、井上馨等人一樣，是被秘密送出國的。慶應三年（１８６７年），南貞助因經費不足而被迫歸國，途經香港時收到高杉晉作因肺結核病逝的噩耗，不勝唏噓。

 

南貞助是少數出國留學的人，又是長州藩士，所以獲新政府任命為外國事務御用掛，當時他才二十歲。

 

明治四年（１８７１年），南貞助隨東伏見宮嘉彰親王再度到英國留學，修讀法律及實業相關學科。翌年九月二十日便與英國女子Eliza Pittman結為連理。她原是倫敦郊外一戶普通園丁的女兒，當時與母親搬在倫敦市中居住，至於如何與南貞助結識以至結婚，則史料闕如，無從考究。

 

據資料記載，南貞助結婚那一年（明治五年，１８７２年）稍早，獲銀行家鮑爾斯兄弟聘為旗下公司National Agency的股東兼董事，月薪二百英鎊——換算成日圓約為一千圓，而當時日本首腦太政大臣三條實美的月薪只有八百日圓。靠著這筆高薪，南貞助在倫敦市區租了一間倘大的豪宅，Eliza 之所以願意嫁給外國人，據說就是誤以為南貞助是達官貴人、「身家豐厚」的緣故，這也造成日後兩人離異的悲劇。至於National Agency是一間專門為美國旅客提供各種資金方便的服務公司，包括典當及借貸服務，但該公司往往收受了顧客暫存的物品後拿去別的地方典賣，可想而知風評不佳。

 

當岩倉使節團來到倫敦後，南貞助便向他們拋出４％利率的優惠，游說使節團成員之一、同為長州出身的山田顯義（日後的司法相），把他手上從豪商大倉喜八郎借來的二萬圓存入鮑爾斯兄弟的銀行，告訴他只要拿著銀行本票到歐洲各地即可兌換現金使用，免去攜帶大量現金的風險。山田顯義不虞有詐，便依言把錢存入銀行。除了山田顯義之外，木戶孝允、大久保利通、尾崎三良（三條實美的家令）等官員和留學生，都被南貞助誘使把私錢放到銀行，可是當使節團和留學生在到期日前往鮑爾斯的銀行取回存款時，卻被拒諸門外，他們才發覺上了大當。據尾崎三良日後回憶，使節團成員被騙金額達到二萬五千英鎊之多。土佐出身的使節團理事官田中光顯（日後的宮內大臣）本來也曾打算存錢進銀行，但他聽從記者福地源一郎的忠告，才打消念頭，沒有受騙。弔詭的是，南貞助騙財的事，卻沒有受到日本政府制裁。

 

婚後第二年（明治六年，１８７３件）五月——那時候岩倉使節團成員部份仍在歐洲——南貞助夫婦從英國返回日本。當年六月三日，南貞助與Eliza的婚姻獲太政官許可，成為日本法律上第一位國際結婚的案例。回到日本後，南貞助設立代理公司，承攬貨物運輸和文書翻譯服務，夫人Eliza則教授英文，然而兩人的事業都不太成功，南貞助在公司倒閉後回歸官場。

 

不過，也許是對對方期望有落差，加上南貞助生意失敗債台高築，使他們夫婦之間產生嫌隙，兩人最終在明治十六年（１８８３年）宣布離婚。後來南貞助在寫給井上馨的書信中，訴說妻子Eliza不但對夫家父母暴力相向，甚至更拿日本刀砍劈丈夫，自己好不容易逃出家門，在伯父家匿藏數日，才敢向官府告發；經過英國人親友的介入，Eliza簽結誓約書，承諾不再家庭暴力，但不夠一年便故態復萌，於是才提出離婚申請。

 

早在外國留學的時候，南貞助就已經提出過「人種改良論」，他希望能跟英國女子結婚，生出日英混血的後代。不過南貞助夫婦琴瑟並不和鳴，兩人之間沒有子女，最後還鬧婚變收場。二人離婚後，Eliza旋即返回英國，不久之後南貞助續弦，娶了日本人伊澤氏為繼室。

 

後來南貞助曾兩度出任駐香港總領事，任滿後回到日本開設旅行社，在澀澤榮一等人的資助下，生意十分成功。南貞助於大正四年（１９１５年）病逝，享年六十八歲。

 

事實上，南貞助還不算是第一個國際結婚的日本人。真正第一位國際結婚的日本人，比南貞助早三年成婚，那人正是上述倫敦騙案的受害者之一尾崎三良。尾崎三良在赴英留學前早已有婚約，卻在留英期間的明治二年（１８６９年）與英國女子Bathia Morrison註冊結婚，四年後隨出使歐洲的岩倉使節團返回日本，直到明治十三年（１８８０年）才向日本政府登記婚姻狀況，因此依法律上的先後順序而言，南貞助才是第一位國際婚姻的日本人。

 

最後，再介紹另一位同樣是國際婚姻的明治時代日本人。他是信濃上田藩主松平忠固的第二位兒子，明治五年（１８７２年）他與異母兄松平忠禮自費到美國留學，先後就讀羅格斯大學和哈佛大學，攻讀土木工程。畢業後進入建築公司工作，更有份參與布魯克林大橋的設計，他獨創的三角測量法使他名聲大噪，當地媒體稱他為「天才測量師Matsudaira（＝松平）」。其後他被鐵道公司招攬為測量士，負責各地鐵道鋪設工作，更獲賓夕凡尼亞州招聘為工程師，是第一位在美國出任公職的日本人。

 

松平忠厚在前往美國留學之前其實已有妻兒，可是到了美國之後又與在當地經營雜貨店的前軍人女兒Carrie Sampson相戀，並於畢業後的１８７８年結婚（明治十一年），他與留在日本的髮妻離婚不在話下，兄長松平忠禮因為不齒弟弟拋妻棄子的行為，把他從松平家除籍。

 

松平忠厚患上肺結核，於１８８８年（明治二十一年）在科羅拉多州丹佛病逝，年僅三十七歲。他的子孫都在美國生活，俱獲得重大成就。